深切怀念我的恩师

上月出差回来,收到王老师的这篇文章,还没有认真拜读,又接到通知下广西外调半个多月,原计划任务还没有完成,明天又继续赶路了。人在旅途,行程匆匆,容不得你多想,一路上,当年盛老师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际里萦回。借此文深深怀念我的恩师盛林中老师!同时感谢王老师的关怀!

应旻好!

林中去世之后,我在他百日忌辰之际写了一篇短文以示纪念(当时即发送他女儿)。你是他的得意弟子,现发送你。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但思念是无限的。朋友之情犹如手足,师生之情自然更甚。你说是吗?

另,你对短文中指出的两处已经更正,并将文发与《安顺工作》。顺告。王向规 6.9

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的那些日子

——林中百日祭

·王向规

你相信有第六感觉吗?

在日常生活中,我们往往会遇到这样的情况:某位亲密而又久违、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或朋友,突然清晰而强烈地浮现在你的脑际,甚至在睡梦中也呈现出曾经相识或相处时的场景。这时,若与其(或家人)联系询问,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——或准备即将来访,或正筹办重大喜庆事宜,或患有重病在身,或正遇上其他不测之事,甚或刚刚离世而去。人们不明白出现这种现象的深层缘由,现代科技目前也无法完全解析清楚。于是,便回归到了古人所称作的心灵感应,用现代语言来表示,或又将其叫做第六感觉。

不久前,我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。

中秋节前夕,我突然特别想念起阔别多年、远在湖北襄阳市的盛林中,无分昼夜,他的身影总是浮现在眼前,如影相随,不离不弃,他还像以前那样乐观、健谈,富有朝气。我将这种感觉告诉妻子,妻说:每逢佳节倍思亲嘛。你们虽然常有联系,但毕竟多年没有见面了,也不知他近来康复得如何,不妨打个电话问个好。我于是拨通了他的手机,心想询问他的近况并顺致节日问候。接听电话的是他的发妻冯开秀女士,“你是谁呀?”声音柔弱、哀伤而又疲惫。我感觉十分诧异,忙报上自己的大名。问是不是没有休息好,或是病了,或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?说话怎么这样有气无力。对方略微停顿了一下,随即带着哭腔沉痛地告诉说:“盛林中已经去世了。”我迫不及待地追问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“兩天以前。”“怎么不告訴我呢?”“太遠了,不方便,也來不及呀。”我還能説什么呢,只好搜肠刮肚想词汇一个劲地安慰她。然而,振荡我耳膜的,全是一片悲痛欲绝的抽泣声。

在此之前,我已经得知林中身患绝症——肝癌并到晚期且已扩散,但没有想到病情竟发展如此之快。大约一个月以前,我还与他通过电话,当时,林中的声音还很洪亮,蕴含中气,只是说他比以前消瘦了许多,还感觉特别困乏,总想睡觉。我劝慰他一定要振作起精神,并建议从网上查阅《中华医药》和《洪涛信箱》相关医疗案例,并向她请教、求助就医的门路,千万不能病急乱投医。我清楚地记得,林中与我通话时还信心十足,对生活充满希望。然而,令我万万没有想到、也是不愿意想到的,得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催人泪下的噩耗。顿时,当年我俩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的件件往事,连同万千思绪一齐涌上了心头。

林中与我同是武大的校友。在校时,我俩并不相识。武大校园范围很广,雄踞武昌,濒临东湖之滨,涵盖整个珞山和珈山及周边地区,故校园又称之为珞珈山。他就读经济系,住樟园;我就读中文系,住桂园。不在一个生活片区,平时学习、上课、跑图书馆、就餐等活动,自然也不怎么搭界,不认识就在情理之中的事了。

然而,冥冥之中,命运之神却将我们俩紧紧地捏合在一起。

上世纪六十年代末,文化大革命已经接近尾声,滞留在校的两届大学毕业生一并发落。离校出发前夕,在武昌火车站,学校工宣队师傅,将被分配去贵州省安顺地区的六位学生召集在一起,分发车票,宣布纪律,明确由我带队,并将报到的介绍信函交给了我,说是直接到贵州省安顺地区革委会报到便是,火车到达安顺站时,自有人员来迎接我们。

这其中,就有盛林中。他与我同庚,只小我几个月,个子比我略矮一点,大约接近一米七的样子。小平头,身材匀称,五官端正。下巴不是太方,略微有一点点儿尖,尤显俊秀。说话时,上下嘴唇稍微有一点外噘,似略呈0型,声音阳刚,中气十足,典型的热血青年。

我们是当年最早前来报到的第一拨大学生。接待的人员毫无商量地告诉我们说:这不是你们最终报到接收的工作单位,还必须要进行再分配,具体地点是安顺、平坝、普定、开阳、紫云五个县,其中,紫云县两个名额。我们六个人分别来自中文、经济、哲学、图书馆四个系,其中有两名女生。接待者可能是怕惹事、或是嫌麻烦,便将谁去那儿的具体方案这个烫手的山芋硬塞给了我,说我是校方指定的领队,应该尽这分责任,坚持让我召集大伙商量定夺。我万般无奈,只好不情愿地领了这份棘手的差事。经过自愿报名,安顺、平坝、普定、开阳各县均有了人,唯独紫云县无人问津。协商时,有人提议让女生去那儿,理由是同性,方便。还有人甚至出言略带不逊,说了一些含隐射性的话语,其中一位女生自觉倍感委屈,泪流满面,忍不住饮泣起来。大家见状面面相觑,却无人带头礼让,沉默了好长时间。这时,坐在我身旁的盛林中开了腔:只剩下紫云县没人报名了,但问题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,那就算我一个吧。都到这步田地了,何必还煮豆燃豆萁呢。不管怎样,大家还是校友嘛,不讲同病相怜和患难与共,也不要起内讧呀,以免让别人笑话。林中的短短几句话,声音虽然不大,但分量很重,具有强烈的针对性和震撼力,犹如布满阴霾的天空响起一记炸雷,乌云尽散,为我解了围。我趁机建议,两位女生,一人留安顺县,一人去普定县,离安顺市区近一点,生活方便些,同时也好有个照应。由于有了林中的高姿态和富有鲜明正义感的发言,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好再坚持己见,更不好再说什么了。我既然是工宣队临时指定的所谓领队,自觉不好意思带头挑选,只有自认捡别人挑剩的命。烫手的山芋就这样被消化了。

自打那一刻起,我从内心深处,就认定了林中是一个值得信赖、可以合作共事的人。于是,便和他携手一道去了紫云县,共同开启了我们两人生步入社会后、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的茫茫旅程。

紫云县是一个苗族、布依族自治县,不仅贫穷,而且偏远,交通也十分不便,自安顺进出只有一条准四级山区砂石公路,蜿蜒曲折,崎岖不平,像蛇一样在逶迤延绵大山间爬行。从安顺市到紫云县城,虽只有七十余公里的里程,我们乘坐公共汽车,居然走了四个多小时才艰难到达。

当年,国家对大学生的分配政策,是“三个面向”、“一个教育”,即面向工厂、面向农村、面向基层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。到达紫云之后,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对我们说:县直机关还不是最基层单位,因此还得往下分。必须直接下到农村,才能够让你们更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。考虑到目前中学教师最缺、最需要,县委的意见是让你们两人分别去火花区的火花小学和纳容小学创办“戴帽初中班”。何谓“戴帽初中班”?即在小学里挂靠办中学。我和林中都觉得有些为难,一是不情愿分开,两人在一起,也好有个相互帮忖;二是自觉能力有限,只一人怎能承担起中学的全部课程?于是,我们提出两人先试办一个班的建议要求。领导听了我们的申述后,觉得有些道理,表示可以考虑,但还得报告县委后才能决定。事情很不凑巧,恰在这时,又来了一名人大的学生,主动向县领导表示,愿意和我一道去火花小学。这样一来,林中就只好一人租了一部马车,拉上简单的行李,颠簸去了纳容小学,独自承担起创办初中班的重任。

纳容,即纳容公社,属火花行政区,与火花小学相距大约十公里左右。若论自然条件,纳容优于火花,那里是一个田坝区,名字就叫做纳容坝子。而且,还有一条水量十分丰沛、四季长清的纳容河。纳容小学就建在这条河流之畔,可谓山青水秀。火花小学所在地的公社,叫火烘公社,同时又是火花区机关的所在地。虽同样有一个田坝,但远没有纳容坝子的辽阔,两山夹峙,呈狭长型,且河流不仅小,还是季节性的,旱季不时会断流。但火花小学是火花区所在地的学校,即区级小学,负有指导全区学校的责任。纳容小学是纳容公社的学校,自然就要接受火花小学的业务指导。

这样一来,林中和我虽不同在一个学校,但联系依然十分紧密。不仅他不时要来区里办事,我更是要抽时间到他那儿商量事情,即所谓的指导教学。

当年,正值“停课闹革命”之后的恢复期。乡村原有的小学叫复课,创办初中班就得需要招生。火花区地处边远,是一个以布依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,另有少量的苗族杂居。汉族居民极少,只是区及公社机关和学校才有的凤毛麟角,是典型的稀有“动物”,真正的“少数民族”。在历史上,这里文化教育本来就十分落后。当时,三十岁以上的乡村妇女,绝大多数都还不会说流利的汉话。至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居住在大山深处的人们,更是连汉话也不会讲。经过文化大革命浩劫之后,更是几乎蜕变成了一片文化盲区,生源严重不足。招生通知发出之后,我和林中遇到了同样的问题,主动前来报名者寥寥,只有几名区及公社机关的干部职工子女。情急之下,我们只好决定迈开双腿,挨村挨户地摸底动员。这样做,我还好办一些,因有两位,下乡动员和在家等候登记,可以同时兼顾。但对于林中来说,里外他都是一把手,其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。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准备筹办时间里,林中硬是凭着满腔热情和高度的责任心,不知疲倦地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跑遍了纳容公社的村村寨寨。语言不通,就拜师现学,先学会打招呼、问路等日常用语。地理不熟,就邀请当地的老师做向导带路。经过他的耐心动员,诚心感动,最终好不容易地招来了大约十四名学生。而且,还有两名女生,这在当时,可真算是一个奇迹。要知道,在当年,那里的女孩子是不让上学读书的。

新生倒是有了,可他们实在是参差不齐,其中有近三分一的学生甚至连小学都没有毕业,而年龄呢,多数都还偏大,有好几位几乎与我们相仿,更别说择优录取了。只要愿意,答应前来学校读书,就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。面对这种状况,我和林中商定,采取区别对待的办法,对于小学尚未毕业的学生,在补习的基础上教授中学课程的内容。这样一来,就得开设两班的课程,即所谓的两步走。如此,按部就班地按教学大纲规定的课时上课显然不行了,必须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,才能完成教学计划。经过说明动员之后,学生们都很理解我们的用心,积极配合,无一例外地全部来校住宿,以保证晚上有足够的时间自习或上课补习。开学一个多月之后,我前去看望林中,发现他明显地比初来时消瘦了好多。不过,精神依然抖擞,意气风发,只是脸庞的颜色较前深了许多,皮肤显得有些黝黑。“那是下乡时被太阳晒的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成果。这里海拔高,紫外线强,杀菌,也连带株杀了脸上的部分红血球。你不也是和我一样既瘦又黑吗”——林中不无幽默而又乐观地戏言。我俩相视良久,不由得忍俊不住,仰头哈哈地大笑起来,算是聊以自慰。

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林中不仅收获了紫外线,更收获了乡亲们的厚爱。

在动员入学与日后的教学、家访当中,林中与当地的老乡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,老乡将他视作自己的亲人。记得有一次,我前去他那里商量教学上的事情。末了,他与我一道步行回区里开会,纳容公社沿途辖区内的村寨老乡,年纪稍大一些的都尊称他“盛老师”,年轻的不分男女,都亲热地喊他“哥哥”。不仅如此,还主动地邀请他“来家坐,吃了饭再走嘛,哥哥”。感情真挚,声音甜美,其情其景令人感动。

全包全揽的教学,对于林中来说,还不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,毕竟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和知识积累,尽管不是学教育科班出身,多花点时间备备课也就可以了。学生基础差,接受能力低,也不是件特难的事,反复多辅导几次也就可以解决问题。加班加点地上课、补习,虽然累一些,但看到学生们进步了,心里自然欣慰。让人头痛的事还是日常生活中的柴、米、油、盐、酱、醋、茶七个字。纳容小学规模很小,条件也十分简陋,教学、办公、住宿三位一体,拥挤在一栋一楼一底、还有一点倾斜的破旧木板房里,外加一幢土墙小屋。整个学校只有几名教师,没有员工。烧水、做饭、甚至打柴、种菜等活路,全得自己解决。林中刚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,这些都需要从头学起。后来,我去县教育局为他们争取到了一名勤杂工的指标,但也只是负责给大伙烧点开水,做点饭菜,打扫一下环境卫生。打柴、种菜或进县城买菜之类的重活与大活,还得他与老师们自己亲自为之。我每次去他那儿,都是我们自己亲自操刀掌勺,共同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。

经过师生三年的共同努力,我们的第一届初中班学生,顺利通过了全县统考,全部毕业,相当多数的学生还考上了普高或中专,成为了当地后来的不同行业的生力军和骨干力量。后来,我们都同时调入了紫云县委宣传部。但仍然没有远离乡间小路,下乡宣传党和政府的政策法规,成为了我们的职责,日常的工作内容。

生活并不是只有艰辛,也有幸福和乐趣。就在林中全身心投入办学的时候,纳容公社卫生所来了一位贵阳市卫校毕业的女学生,不仅年轻,还文静、漂亮,当地人形容她如一朵花。林中的乐观、敬业、热情、诚恳,深深地打动了这名女医生,并赢得了她的芳心,双双很快融入了热恋的时光。那段日子,林中的心情格外舒畅。在这样一个古称蛮荒之地,竟有如此艳遇,真是天上掉下了林妹妹,也令我们十分羡慕。

但很可惜,缘分未满。当女方将此事告诉她的母亲时,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强烈反对。威胁说,若不立即断绝关系,她就要死在女儿的面前。理由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“在紫云、在纳容那个边远的、鬼都不愿意在的、少数民族地方呆一辈子”,决然在城里为女儿另外物色了一个对象。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,自然惺惺相惜,相互心疼。林中也理解一个做母亲的良苦用心。结果棒打鸳鸯,劳燕分飞。后来,那位女医生随其丈夫去了广州定居。但命运不济,患上了癌症。林中得知后还特意去看望过她,两人含泪诀别。

鲜花并不只是一处独有,有情人自然会终成眷属。林中是他家里的独苗苗。当其父母得知儿子恋爱失败之后,在家乡为他介绍了一个对象。从内心深处来说,林中的父母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在家乡成亲,以便将来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商调回去。事情说来也很凑巧,介绍给林中的对象,还是我大学一位同班同学的亲妹妹,姓冯名开秀。年轻、贤淑、温柔、漂亮,两人一见钟情。喜结连理新婚期间,冯开秀女士还特意随同林中一道回到紫云。当她实地了解到林中当时的生活环境之后,深深地为自己的丈夫对事业的执着与献身精神感动了。同时,也为如此艰辛而焦虑万分,在我面前情不自禁地留下了喜、忧参半的热泪。几年之后,大约是1977年,组织上为解决林中夫妻长期两地分居、同时需要赡养父母的实际困难,同意调回了襄阳市,被安排在市职业专科学校任教,圆了侍候在父母膝前的梦,尽到了为人子的孝道。林中在工作上,依旧坚持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、那份爱岗敬业、吃苦耐劳、任劳任怨的精神,赢得了同事们的普遍认同与由衷尊敬。后来,被推举改任学校管理主官,直至退休。如今,林中与开秀的一对儿女都已成家立业,孙辈绕膝。

命运之神将林中和我紧紧地联系在一起,不仅体现在共同的事业上,同时也体现在我的婚姻上。我的结发妻子就是林中从中作伐、充当月下老人,撮合而成的。两人相濡以沫,不离不弃,一直携手走到今天。十四年前,林中夫妇偕爱女从襄阳回到贵州来看望我们,坚持不住旅馆而委身我家数日,目的就是想尽可能多地共度一些时光。期间,我特地陪同她们回了紫云、纳容和火花一趟,拜访当年的老朋友,回望了当年乡间小路的别后变迁。五年前,我和夫人也特地前去襄阳看望过林中夫妇。两对老夫妻、老朋友阔别重逢,自有说不完的话语,都发现对方确实已经衰老了许多,感叹人生苦短,当年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的件件往事,便又不由自主地成为了双方共同的重要话题。席间,林中情不自禁地多饮了几杯。根据我对林中酒量的深切了解,应该远未到量,可他已经略显醉意,脸泛红云。餐后,陪同我们去游览古隆中时,林中依然微醺未退。我和妻子察觉他似乎有些宿醉,还以为是岁月不饶人,毕竟已经是花甲之人了,不敢再往深处去多想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。

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,都爱回忆往事,尤其倍加珍惜有恩于己之人的情谊。当年在安顺再分配时自觉倍受委屈、后又得到妥善安置的女生,姓李,名玉枝,与我同是中文系毕业的。她到普定之后,即被安排在县中学任教。千里姻缘一线牵,很快就遇上了现在的如意郎君,并育有一男一女。若干年之后,又如愿调回了家乡湖南常德市。她对那次再分配一直心怀感激之情,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,是林中和我在她人生最关键的时刻,扶了她一把,从而使她顺利地走过了那段漫长的乡间小路。一年前,她来电话告诉我说,近来特别思念林中,想前去看望他。向我了解林中的近况和联系电话之后,就特地专程去了一趟襄阳。事情就是这么凑巧,正遇上林中的病情刚刚确诊。很可能她当时也产生了心灵感应——即第六感觉,从医院一出来,就立即打长话告诉了我。于是,我也就在第一时间之内,获悉了林中不祥的病情信息。据李玉枝女士说,林中的病是在与同事的一次聚会上、多饮了几杯之后引发的。

常言道,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现在回想起来,五年之前,林中就很有可能已经埋下了那个可怕的病根。但没有料到,我和妻子无意之中察觉他宿醉的感觉,竟然会导致如此严重的一个结果。

回首往事,林中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。我想,林中在天国行走的,一定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。因为他在人世间早已经备尝艰辛、走完了那段曲折、坎坷的乡间小路。而且,成绩裴然;甚或,还可以无须夸奖而自豪地说非常辉煌,问心无愧。

2011年1月于《穹庐》